![](http://a.nync.com/.jpg!40)
![](http://static.nync.com/main/images/cungg/cq25-min.png)
一言以蔽之,子曰:一个学生如果能够这样了,即使离开了同学师长,也不会违背道义。
“虽离师辅而不反”,我做到了吗?我想起了我的老师。甄老师,你还好吗?
如果说有什么人,有什么事能改变你的一生命运的话,那就是我小学的一位老师。她是教语文的,是我读小学四、五、六三个年级时的班主任。只是因为她的选择和动员,在我毕业的那个夏天考入了外国语学校。只是因为我学了俄语,在三十八年前的那个冬季,我考进了国家情报部门,成了一名职业军人。只是因为我是军人,才在十年后的转业时进了政府机关……老师这只手所扳动的道岔,决定了我一生的轨迹。
如果说你心中有一个圣洁的女人,那就是她,我的甄老师。她,北京人,一口很正宗、很好听的北京话。她,出身书香,名校才女。在我儿时的心目里,她是完美的,高大的,素雅的,她威而不厉,慈祥如母。身上总是淡淡的温馨,手指上总是粘着白白的粉笔末和红墨水浸洇的痕迹……从六五年那个夏天,离开老师已经四十年了。甄老师的容貌,斑斑驳驳,影影绰绰,像一幅莫奈的印象画,在我眼前挂了几十年。
记得,那时的老师是要经常家访的。在晚饭后,在我家附近的街巷里,常能见到她那高挑而挺直的身影,身后跟着一群热闹着的街坊邻居的孩子,这家出,那家进,挨家走访。我早早地怯怯得站在家门口迎候着……
记得,我把钢笔丢了,不敢告诉爸妈,她发现后的第二天就送给了我一支,虽然是支旧的……
记得,小时的我,贪玩,调皮,逃学。一次,因作业未写,下午放学时我被她留在了教研室,她训我,我哭了。是她打来了热水,用毛巾给我擦去脸上的泪水,那热腾腾的毛巾,皂香的茉莉花花般的气味至今总能感觉到。
记得,小学毕业升中学考试的那几天,周围几个小学的毕业班都在市六十中学集中考试,考场就在我们东一路小学的对门。她带队,每场,我都是第一个交卷,兴冲冲地跑向甄老师,老师们在会议室休息,她一把拉我在了怀里,得意地向别的学校的老师们说:“这是我们学校的尖子。”
记得,我当兵的第三年,第一次探家,回到西安的第二天,我就约了同学大安去看望老师。她住在东新街的巷子的后院里,在她屋里墙上挂着的相框里我见到了我在部队的第一张“戎装照”,她是向我母亲要的……
这就是我记忆中的老师。
老师,在那个疯狂而又荒谬的年代,由于出身的原因,由于历史的原因,由于政治的原因,她很不幸。文革初,开私家医院的丈夫被以革命的名义,以“反革命”的罪名押赴了刑场。那天,市革委会的判决公告贴满了街区,一张就贴在了我们小学的门口。她平静地走过那打着红叉的爱人的名字,她从容地走进了教室,稳稳地站在了讲台上,平静地看着她的学生……和往日一样,她说:“开始上课,把书翻到……”后来,为了身边三个孩子的前途,她找了个一医院的锅炉房老工人把自己再嫁了。那个工人没文化,但,有出身,贫农成分。“我没办法,只能这样,为了孩子改个姓……”,她平静地对我说。后来听班上同学说,她和他离了,在改革开放之后。
大概有三十年了吧,我再未见到过我的老师。虽然,我打听过。她应该有八十岁了吧。
我的老师,叫甄素霞。她说着一口很好听、很正宗的北京话……
“虽离师辅而不反”,语出《礼记学记》,意为:我虽离开了老师,但在我的以后的为人处世中没有违背老师的教诲。
桃李无言 ,下自成蹊。